撰稿人: Lia / 責任編輯: Zaphyra
上映日期: 2007年7月11日, 英國/美國, Heyday Films, Warner Bros., David Yates
簡述:
有一種謊言,當它被權力,以足夠大的音量,重複足夠多次之後,便會取代真相,成為新的現實。那個夏天,整個魔法世界,都沉浸在這樣一首,由魔法部,精心譜寫的,安逸的催眠曲中。他們將那個,親眼目睹了死亡與重生的男孩,描繪成一個,愛出風頭的,不穩定的,說謊者。於是,真相,成了一種罪。而堅持真相的人,成了,必須被孤立,被懲罰的,異端。這一次,霍格華茲迎來的,不是來自外部的,黑暗的威脅,而是一種,由內部,滋生出來的,更為陰險的,腐蝕。它披著粉紅色的,羊毛衫外衣,帶著甜膩的,虛偽的微笑,用「秩序」與「紀律」之名,一點一點地,扼殺掉,所有的自由,所有的希望。這是一個關於,如何在一個,集體捂住耳朵,閉上眼睛的世界裡,堅持發出,自己那微弱,卻不屈的聲音的故事。
夏天,帶著一種,令人窒息的,黏稠的熱度,降臨在小惠因區。
空氣,是靜止的。只有秋千,在單調地,來回擺動。
哈利,坐在那秋千上。
他不再是,那個對魔法世界,充滿了好奇與嚮往的,男孩了。
他的眼神裡,有一種,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,疲憊與,憤怒。
那個墓園的夜晚,像一道,永不癒合的傷口,在他的記憶裡,反覆地,化膿。
西追倒下的身影。
佛地魔重生的,恐怖的儀式。
這一切,都還如此的,歷歷在目。
然而,世界,卻選擇了,遺忘。
他被遺棄了。
不僅僅是被,那個厭惡他的,德思禮家所遺棄。
更是被,那個他視為家園的,魔法世界所遺棄。
鄧不利多,沉默了。
他的朋友們,也只寄來,一些語焉不詳的,空洞的信件。
沒有人,告訴他,任何事。
彷彿,他是一個,易碎的,危險的,需要被隔離的,病人。
那份,被全世界,所隔絕的,巨大的孤獨,在他的內心,發酵成,一種,近乎毀滅性的,狂怒。
直到,那兩隻,催狂魔的出現。
在那個,通往德思禮家的,陰暗的,地下通道裡。
絕望的寒氣,再一次,侵入骨髓。
他那肥胖的,愚蠢的,麻瓜表哥達力,在他的面前,蜷縮成一團。
那一刻,哈利,別無選擇。
「疾疾,護法現身!」
那頭,由光所構成的,巨大的雄鹿,再一次,奔向了,那片,代表著絕...望的,黑暗。
但他,拯救了達力,卻沒能,拯救自己。
一隻,來自魔法部的貓頭鷹,帶來了一封,冰冷的,官方信函。
他,因為在校外,非法使用魔法,而被,霍格華茲,開除了。
這是一個,多麼荒謬的,指控。
一個,徹頭徹尾的,圈套。
魔法部,那個,本應是,秩序與正義的,維護者。
如今,卻成了一個,為了維護,那份脆弱的,虛假的和平,而不惜,顛倒黑白的,龐大的,謊言機器。
他們,害怕真相。
因為真相,意味著,戰爭,與,恐懼。
所以,他們選擇,去攻擊那個,帶來真相的,信使。
鳳凰會的密令。
一個在鄧不利多的召集下,祕密地,重新集結的,抵抗組織。
古里某街十二號。
那座,被施了「忠實咒」的,布萊克家的,古老宅邸。
它,像一個,被世界所遺忘的,幽靈,靜靜地,隱藏在,兩棟麻瓜建築之間。
這裡,是反抗軍的,總部。
也是,天狼星·布萊克的新監獄。
他,依然是那個,被通緝的阿茲卡班逃犯。
他無法走出這棟,充滿了黑暗的家族記憶的,陰森的房子。
那份,重獲自由短暫的喜悅,如今,已變成一種,更為深沉又無能為力的,焦躁。
他與哈利,像兩個,被困在孤島上的,囚徒。
在彼此的身上,尋找著,那份,同病相憐的,慰藉。
天狼星,是唯一一個,將哈利,視為一個,平等的,可以並肩作戰的成年人的,長輩。
那份,近乎魯莽的,對哈利的信任,是哈利,在這個夏天,所感受到的,唯一的,溫暖。
然而,魔法部的聽證會,卻是一場,早已預設好結果的,審判。
康尼留斯·夫子,那個曾經溫和,如今,卻充滿了偏執與恐懼的,魔法部長。
他,與他的高級副部長,桃樂絲·恩不里居,早已為哈利安好了罪名。
他們,不是在尋求真相。
他們,只是在執行一場,政治上的迫害。
直到鄧不利多的出現。
他,依然是那個,泰山崩於前,而面不改色的智者。
他用無可辯駁的法律條文,與不容置疑的氣場,為哈利贏得了這場看似不可能勝利的,官司。
但他的眼神,卻始終,沒有與哈利有任何的交集。
那份,刻意的疏離,像一根看不見的冰冷的針,刺痛著哈利的心。
霍格華茲,也變了。
魔法部,為了「監管」鄧不利多,向學校派來了一位,「黑魔法防禦術高級調查官」。
桃樂絲·恩不里居。
她,總是穿著一身粉紅色的,粗花呢套裝。
她的辦公室牆上,掛滿了那些有著巨大蝴蝶結的,會喵喵叫的,小貓裝飾盤。
她的聲音,甜美,溫柔,像一個慈祥的祖母。
但內心,卻比任何催狂魔都更為冰冷。
她的邪惡,不是那種,張牙舞爪的,戲劇性的,邪惡。
那是一種,更為日常的,更為陰險的,平庸之惡。
一種,來自官僚體制的,絕對的,權力之惡。
她,熱愛規則,熱愛秩序,熱愛,將所有不符合她那狹隘標準的事物,都徹底地清除掉。
她的黑魔法防禦術課,不教任何實用的咒語。
她,只讓學生們閱讀,那些被魔法部審查過的枯燥理論。
「只要你們,掌握了理論,就沒有必要實踐了。」
「你們,並沒有被佛地魔攻擊的危險。」
她在用一種,制度性的方式,去剝奪學生們自我保護的能力。
她在培養一群溫順的,聽話的,不會質疑權威的,小綿羊。
當哈利,忍不住站起來反駁她,說出,佛地魔已經回來了的真相時。
她的臉上,依然,掛著那,甜美的微笑。
但她的眼睛裡,卻閃爍著,冰冷的,殘酷的,目光。
她,罰他做勞動服務。
用一支黑色的羽毛筆。
一支,不需要墨水,就能書寫的,羽毛筆。
「我不能說謊。」
哈利被迫地,一遍又一遍地,在羊皮紙上寫下這句話。
而他寫下的每一個字,都像被一把,無形的,鋒利的刀,深深地刻進了他的手背。
鮮血,滲了出來。
那句話,成了一道,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疤。
這就是,恩不里居的統治方式。
她,用「紀律」之名,行使著,最野蠻的,酷刑。
她,用「秩序」之名,散播著,最深沉的,恐懼。
在她的,「教育令」之下,霍格華茲正在一點一點地死去。
崔老妮教授,那個神神叨叨的預言家,被她粗暴驅逐。
所有的,學生組織都被解散。
她,與她那支,由史萊哲林學生組成的「調查行動組」,像一群祕密警察般監控著,城堡的每一個角落。
霍格華茲,那座曾經充滿了自由與奇蹟的城堡。
如今,卻成了一個充滿了告密與懲罰的,壓抑的,監獄。
然而,光,總會,在最深的,黑暗中,找到,洩露出來的,縫隙。
鄧不利多的軍隊。
那個,由妙麗最先提議的,祕密的,防禦術學習小組。
在萬應室裡那個,只有當你真正需要它時,才會出現的,神奇的房間。
他們,找到了一個,屬於自己的,庇護所。
二十幾個,來自不同學院的,學生。
他們都相信哈利。
他們都渴望,學會,如何在即將到來的,黑暗中,保護自己。
哈利在朋友的鼓勵下,第一次站到了領導者的位置上。
他,不再是那個,被動接受命運的,男孩。
他,成了一個,傳授知識的老師。
繳械咒,昏迷咒,屏障咒……
他,將他過去四年,所學到的一切,都毫無保留地分享給了每一個人。
在那個,掛著西追照片的,巨大的鏡子前。
他們,一次又一次地練習著。
奈威·隆巴頓,那個,一直以來,都笨拙而膽怯的男孩。
在哈利的指導下,第一次,成功地,施展了繳械咒。
那一刻,他的臉上綻放出的,是前所未有的,自信的光芒。
這是,整部電影中,最溫暖,最充滿希望的,篇章。
那是一場,溫柔的,堅定的,反抗。
他們,用自己的,行動,去對抗那個,試圖剝奪他們力量的,體制。
他們,在彼此的,友誼與信任中,找到了,足以抵禦整個世界謊言的,勇氣。
露娜·羅古德。
那個有著一頭凌亂淡金色長髮的女孩。
她的眼神,總是有些飄忽,彷彿在看著一些別人看不見的事物。
她相信,這個世界上存在著,所有,別人認為是無稽之談的生物。
她,是那個,被所有人在背後嘲笑為「瘋姑娘」的怪人。
但她,也是唯一一個,能看見那些拉著霍格華茲馬車的,騎士墜鬼馬的,人。
那些,只有親眼目睹過死亡的人,才能看見的生物。
她與哈利,在這份共同的悲傷認知中,建立起了一種,奇異的,深刻的,羈絆。
她,從未懷疑過哈利。
那份,近乎天真的,純粹的,信任。
像一陣,清涼的微風,吹散了,哈利心中那份,被孤立的,灼熱的,焦躁。
聖誕節,在古里某街那個短暫的假期。
是暴風雨來臨前,最後的寧靜。
然而,哈利與佛地魔之間,那道不祥的連結,卻正在變得,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...危險。
他在夢中,化身為,那條巨大的,蛇。
他,攻擊了,榮恩的父親,亞瑟·衛斯理。
那一刻,夢境與現實的,界線,徹底模糊了。
他,不再只是一個,被動的窺視者。
他,成了一個參與者。
佛地魔,正在利用他,這扇敞開的心靈之窗。
而哈利,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,前所未有的恐懼。
那不是,對外部威脅的恐懼。
而是,對自己內心那份,可能被黑暗所佔據的,恐懼。
他,將自己孤立起來。
害怕,自己會傷害到身邊的,朋友。
鎖心術。
鄧不利多,命令石內卜,教導哈利,這門封閉自己心靈的,古老魔法。
然而,這不是一場,溫和的教學。
這是一場,殘酷的入侵。
石內卜,用他那尖銳的,充滿了敵意的魔杖,一次又一次地刺向-哈利那毫無防備的記憶。
那些哈利最脆弱,最痛苦的瞬間,都被無情地暴露在他最憎恨的老師面前。
而在一次反擊中,哈利也窺見了,石內卜的記憶。
那個在霍格華茲被他父親,詹姆·波特,與天狼星,無情地羞辱的孤僻少年。
那一刻,哈利明白了。
石內卜的恨,並非空穴來風。
那份恨意的背後,也隱藏著一道,與他一樣深刻的,青春期的,傷疤。
當鄧不利多的軍隊因為一個,告密者,而被恩不里居發現時。
鄧不利多,為了保護哈利與所有的學生,而選擇了獨自扛下所有的罪名。
他在那隻,浴火重生的鳳凰幫助下,從容地逃離了霍格華茲。
恩不里居,成了霍格華茲的新校長。
黑暗,徹底地,籠罩了,這座千年古堡。
哈利看到了,那個最恐怖的幻象。
天狼星,在他的教父,在他的家人,在魔法部的神秘部門裡,被佛地魔殘酷地折磨。
他知道,那可能是一個陷阱。
但,他無法冒著失去這世上,最後一個親人的風險,而袖手旁觀。
五個,來自鄧不利多軍隊的,最忠誠的朋友。
榮恩,妙麗,金妮,奈威,與露娜。
他們,義無反顧地騎上了那些代表著死亡的騎士墜鬼馬。
與哈利一起,飛向了那個,未知的,致命的,戰場。
神秘部門。
那是一個存放著,時間,思想,與宇宙奧祕的空間。
在那個擺滿了,成千上萬灰白色玻璃預言球的巨大廳堂裡。
他們中了埋伏。
食死人,從黑暗中現身。
貝拉·雷斯壯,那個有著一頭瘋狂的,黑色捲髮的女人。
她的眼中燃燒著,對佛地魔,那近乎宗教狂熱的忠誠。
魯休思·馬份,依然那麼的,優雅而冰冷。
他們想要的,是那個被哈利從架子上取下的預言球。
那個,關於哈利·波特與黑魔王的預言。
之後的戰鬥,是一場孩子們與成年殺人犯之間力量懸殊的搏鬥。
他們,用他們在萬應室裡學到的那點有限的咒語,去對抗那些最致命的黑魔法。
玻璃球在他們身邊不斷地碎裂。
無數未曾被聽見的預言,化作了一團團蒼白的迷霧。
直到,鳳凰會的成員們及時趕到。
天狼星,路平,穆敵,金利……
一場真正的大戰爆發了。
天狼星·布萊克的死亡,是如此的安靜。
如此的,
猝不及防。
他與哈利,並肩作戰。
他的臉上,帶著那種,屬於布萊克家族的,驕傲的,桀驁不馴的,笑容。
他擊倒了一個食死人。
他轉過頭,對著他的教子,戲謔地笑著。
然後,一道來自貝拉·雷斯壯的紅色光,擊中了他。
他的笑容,凝固了。
身體,輕輕地,向後倒去。
墜入了那座,古老的,掛著破舊帷幔的石拱門。
那道,分隔了,生與死的界線。
他,消失了。
世界,在那一刻,失去了所有的聲音。
哈利,只能聽見,自己耳中那巨大的,轟鳴。
他不相信。
他,無法接受。
他,還在等待著天狼星,從那道帷幔的另一邊走出來。
路平,從身後,緊緊地抱住了他。
「他不會,再回來了。」
一陣野獸般的,巨大的,悲慟與狂怒,從哈利的身體裡爆發出來。
他追向了那個笑得歇斯底里的,貝拉·雷斯壯。
他,對她使用了,那個穆敵,曾經展示過的酷刑咒。
佛地魔,在此刻,現身了。
他,入侵了,哈利的身體。
他,用哈利的嘴巴,對著及時趕到的鄧不利多說話。
他,試圖,用哈利那份巨大的悲傷,作為武器來引誘鄧不利多投入黑暗。
「殺了我吧,鄧不利多。」
然而,當哈利的眼前,閃過他與朋友,與家人所有溫暖的,充滿了愛的回憶時。
那份,佛地魔,永遠無法理解的情感。
那份,他視為弱點的,愛。
卻成了,最强大的力量。
它,將那個不死的黑魔王,從他的身體裡,活生生地,驅逐了出去。
康尼留斯·夫子,與魔法部的官員們,終於在最後一刻,趕到了。
他們,親眼看見了那個,他們否認了一整年的恐怖存在。
佛地魔,消失了。
但,真相,再也無法被掩蓋。
故事的結尾,是一場,遲來的解釋。
鄧不利多終於,向哈利揭曉了那個,他隱瞞了多年的預言,全部內容。
「兩者,必有一人,會死在另一人手下。」
「因兩人,無法,同存於世。」
哈利,沒有選擇。
他,與佛地魔之間,注定了是一場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宿命。
那份,刻意的疏離,是鄧不利多對他一種笨拙的保護。
因為,愛,是哈利對抗佛地魔最強大的武器。
而關心,則會成為,佛地魔摧毀哈利最致命的弱點。
哈利,走在回家的月台上。
他,不再是那個憤怒的,孤獨的,男孩了。
他的心中,有一種更為深沉的,巨大的悲恫。
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,平靜。
露娜走到了哈利身邊。
她,也失去了她的母親。
她,用她那獨有的,充滿了哲思的方式,安慰著他。
「他們只是不見了。並不是,永遠離開了。」
哈利,看著他的朋友們。
他知道,他並不是孤身一人。
他們擁有的,是佛地魔所沒有的東西。
那是一份,值得,為之奮鬥的東西。
那份,在最深沉黑暗中,依然能夠指引他們前進的光。
那就是,
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