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電影評論>哈利波特:消失的密室/Harry Potter and the Chamber of Secrets

在耳邊低語的,是誰的記憶

· 感性推薦-電影-巨幕流螢

撰稿人: Lia / 責任編輯: Zaphyra

上映日期: 2002年11月15日, 英國/美國, Heyday Films, 1492 Pictures, Warner Bros., Chris Columbus

簡述:

回歸,有時並非慰藉,而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禁。當魔法被鎖進碗櫥,當整個夏天,只剩下德思禮一家冰冷的眼神與窗外的鐵欄,霍格華茲,便從一個真實的歸宿,退化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。然而,真正的黑暗,並非來自麻瓜世界的隔絕,而是源於魔法世界內部,一道古老而未曾癒合的裂痕。一個卑微的家庭小精靈,帶著一身的傷痕與警告,撕開了故事的序幕。牆壁上,開始出現血色的字跡;走廊裡,迴盪著只有一人能聽見的,冰冷的嘶語。這一次的試煉,不再是關於尋找歸屬,而是關於辨識自我。當英雄的標誌與罪人的印記,變得界線模糊;當一段被精心編纂的記憶,以最溫柔的姿態,誘惑你走入它的陷阱。一個靈魂,該如何在他人的耳語,與內心的懷疑中,守住那份關於「我是誰」的,最脆弱,也最堅定的答案?

夏天,

以一種緩慢的、近乎殘酷的方式,重新降臨水蠟樹街。

對於德思禮一家而言,這是秩序的復位。那個「不正常」的男孩,以及他所有「不正常」的祕密,都應該被牢牢地鎖進樓梯下的碗櫥。他的魔杖,他的教科書,他那隻雪白的信使,都成了必須被禁錮的證據。窗外的鐵欄,不僅僅是物理的囚禁,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放逐。
它在無聲地宣告:那個屬於你的,充滿了光與奇蹟的世界,不過是一場幻夢。
這裡,這個庸常、乏味、缺乏想像力的灰色地帶,才是你唯一的現實。

哈利的世界,被壓縮回那個小小的臥室。

霍格華茲,成了一疊褪色的照片,一個只能在午夜夢迴時,才敢悄悄翻閱的相簿。他給朋友們寫了無數的信,卻沒有收到一封回信。那份被尋獲的歸屬感,在漫長的靜默中,一點一點地,被孤獨所侵蝕。他幾乎要開始懷疑,那一年溫暖而盛大的經歷,是否真的存在過。

直到多比的出現。

這個生物,有著蝙蝠般的大耳朵,網球大小的綠色眼睛裡,盛滿了永恆的恐懼與哀傷。他不是來自那個光明的魔法世界,不是來自斜角巷的喧囂,或是霍格華茲溫暖的爐火。

他來自陰影。

他稱哈利波特為「先生」,用一種近乎崇拜的、卑微的敬語。
但他帶來的,卻不是福音,而是一個絕望的警告:

「哈利波特先生不能回去霍格華茲。」

他的每一次自我懲罰—用床頭燈敲擊自己的腦袋,用熨斗燙傷自己的雙手—都像一記記無聲的警鐘。那是一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,被奴役的印記。他所恐懼的,並非那個即將到來的陰謀本身,而是「背叛主人」這個念頭。

他的存在,是哈利第一次窺見,魔法世界光鮮外表下的,那片深不見底的,關於階級與壓迫的黑暗。他所忠誠的那個家庭,那個古老的、純種的姓氏,將奴役視為理所當然。

多比攔截了所有的信件,他用一種笨拙而自毀的方式,試圖「保護」哈利。

他毀掉了德思禮家的晚宴,讓哈利遭受了更嚴厲的囚禁。

他所做的一切,都源於一個對主人卑微的善念。然而,在那個被恐懼扭曲的世界裡,善,也只能以一種近乎毀滅性的方式,笨拙地展現。

當榮恩與衛斯理家的雙胞胎兄弟,駕駛著那輛會飛的福特安格里亞,衝破那扇禁錮的窗戶時,他們帶來的,不僅僅是自由。

他們帶來了,

家的真實樣貌。

洞穴屋。

這個名字,本身就充滿了一種原始的、溫暖的氣息。

它不是一座規整的房子,而是一個彷彿從地底,自然生長出來的,充滿了愛與混亂的生命體。歪斜的煙囪,隨意加蓋的樓層,像一棵拙樸的大樹,努力地向著天空伸展枝枒。

屋子裡,永遠瀰漫著食物的香氣,與衛斯理太太溫厚的咆哮。時鐘的指針,標示的不是時間,而是每一個家庭成員的所在與安危。毛線會自己編織,鍋碗會自動清洗。這裡的魔法,沒有被用來追求偉大或不朽,而是被用來處理,那些最平凡,最溫暖的,日常瑣事。

在洞穴屋的日子,是對哈利在水蠟樹街,所受創傷的,一次溫柔的療癒。

他第一次,體驗到一個真正的「家」,應該是什麼樣子。那不是整潔的沙發套,與一塵不染的地板。那是在餐桌上,為了最後一塊雞腿而爭吵;是聽著亞瑟·衛斯理,用一種近乎天真的熱情,詢問著麻瓜世界的一切;是在金妮·衛斯理那雙充滿了崇拜,卻又羞澀得不敢直視的眼眸中,看到自己存在的重量。

這裡的貧窮,是顯而易見的。榮恩的魔杖,用魔法膠帶笨拙地捆綁著;他們的課本,是二手的,上面寫滿了哥哥們的塗鴉。

但這裡的愛,卻是如此的豐盛,如此的滿溢,足以讓任何物質上的匱乏,都顯得微不足道。

然而,溫暖的時光,總是短暫。

當呼嚕粉的煙霧,將哈利錯誤地,引向夜行巷那間陰森的商店時,魔法世界的另一張臉孔,也隨之揭開。

這裡沒有陽光,只有塵封的櫥窗,與萎縮的人頭。

空氣中,瀰漫著黑魔法那獨有的,甜膩卻腐朽的氣味。

魯休思·馬份,那個有著一頭鉑金色長髮,眼神冰冷如蛇的男人,與他的兒子跩哥,如一對優雅的毒蠍,出現在這片陰影之中。

他的權力,不僅僅來自財富,更來自那個古老姓氏所代表的,純粹血統的傲慢。
他與康尼留斯·夫子,那位魔法部長的熟稔,預示著這個世界的權力結構,早已被這種根深蒂固的偏見所滲透。

當哈利與他們在華麗與污痕書店,再次相遇時,衝突,便不可避免地,浮上了檯面。

那個新來的,虛榮到了極點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,吉德羅·洛哈,用他那閃亮的牙齒與浮誇的笑容,將哈利推向了鎂光燈的中央。

但真正的風暴,卻是在洛哈的光環之外,悄然醞釀。

「麻種」(Mudblood)。

這個詞,
從跩哥·馬份的嘴裡,輕蔑地吐出。

它像一滴濃酸,滴落在妙麗那顆驕傲而敏感的心上。

那不是一句普通的髒話。那是一種,對她存在本身的全盤否定。
它在說,你的才華,你的努力,你的一切,都無法洗刷你那「不潔」的血統。
你在這個世界,永遠只能是一個二等的,不被歡迎的外來者。

榮恩的憤怒,化作一道指向馬份的咒語。然而,那根破損的魔杖,卻讓詛咒,反彈到了他自己身上。他吐出的,不是惡毒的言語,而是一條條黏滑的蛞蝓。

這個場景,看似滑稽,卻是一個殘酷的隱喻。

在這個被偏見所主宰的世界裡,試圖為弱者發聲的,那份脆弱的正義,往往最先,傷害了自己。

霍格華茲,不再是絕對安全的避風港。

那輛載著哈利與榮恩,錯過了火車的福特安格里亞,在歸途中,撞上了那棵暴戾的渾拚柳。

這是一次充滿了痛楚的,艱難的

「著陸」。

彷彿在預示著,這個學年,他們的回歸之路,將不再平坦。

牆壁上,那用血寫成的字跡,像一道敞開的傷口,展現在所有人面前:

「密室已經被打開了。傳人的仇敵們,當心了。」

費爾奇的貓-洛麗絲夫人
僵硬地,倒掛在火把的支架上。那雙燈泡似的眼睛,此刻,空洞無神。

恐懼,像一種無形的病毒,開始在城堡的走廊裡,悄然蔓延。

那不再是來自外部的,遙遠的威脅。

那是一個來自霍格華茲心臟地帶的,古老的詛咒。一個關於血統,關於創始人之間理念分裂的,黑暗傳說。

薩拉札·史萊哲林,那個只相信純種巫師的創始人,據說在城堡深處,留下了一個祕密的房間,裡面囚禁著一隻,只有他的繼承人,才能控制的怪獸。

而那隻怪獸,如今,被喚醒了。

當哈利在決鬥社上,為了保護一個赫夫帕夫的學生,而無意識地,對著馬份召喚出的蛇,說出了「爬說語」時,整個世界,看他的眼神,都變了。

那份天賦,那個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能力,在此刻,成了一個不祥的印記。

爬說語,是史萊哲林的標誌。

是黑巫師的語言。

一瞬間,他從一個英雄,一個「活下來的男孩」,變成了嫌疑人,變成了那個傳說中的,「史萊哲林的傳人」。

那些曾經崇拜他的目光,如今,變成了懷疑與恐懼。

他的朋友們,開始躲避他。走廊裡,人們在他經過時,竊竊私語。

這是比任何黑魔法,都更傷人的孤立。

他被他的「與眾不同」,推出了人群。而這一次,他的不同,不再是榮耀,而是原罪。

「我為什麼會爬說語?」

他在鄧不利多的辦公室裡,問出了這個,讓他輾轉難眠的問題。

他內心深處,那個最深的恐懼,浮上了水面:
我是不是,本該被分到史萊哲林?
我的內心,是否也潛藏著,與佛地魔一樣的,黑暗的種子?

鄧不利多的回答,

溫柔而充滿智慧。

他的鳳凰-佛客使,那隻代表著重生與忠誠的美麗生物,在此刻,自燃,然後從灰燼中,化為雛鳥。

這是一個關於「死亡並非終結」的,無聲的開示。

「哈利,我們的選擇,遠比我們的能力,更能顯示我們的真貌。」

這句話,是鄧不利多送給哈利的
也是送給所有在迷茫中,懷疑自我的靈魂的,一盞明燈。

你擁有什麼樣的天賦,並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,你選擇,如何去使用它。

你選擇,站在哪一邊。

然而,懷疑的種子,一旦種下,便會瘋狂地滋長。

而湯姆·瑞斗的日記,就是那片,最肥沃的土壤。

那本空白的,在愛哭鬼麥朵的盥洗室裡,被意外撿到的日記。

它看起來,如此的普通,如此的無害。

當哈利,用墨水,在上面寫下第一個問題時,一個來自五十年前的,被塵封的靈魂,回應了他。

湯姆·瑞斗。

一個曾經的,模範生,
一個看似溫文爾雅,善解人意的,來自過去的男孩。

他向哈利,展示了一段被精心剪輯過的「記憶」。

在那段黑白的,充滿了雜訊的記憶裡,打開密室的兇手,是那個身形巨大的,善良的海格。而湯姆自己,則是那個揭發了罪行,保護了學校的,正義的化身。

這本日記,是多麼巨大的誘惑。

它為哈利,提供了一個看似合理的,能夠解釋一切的答案。
它為他,找到了一個可以被指認的,具體的「敵人」。

更重要的是,它提供了一種「被理解」的假象。湯姆,似乎是唯一一個,能夠理解他被孤立的處境的人。

Lia總是在想,這才是這本日記,
最陰險,最惡毒的地方。

它利用的,不是人的貪婪,或仇恨。

它利用的,是人最脆弱的,那份對於「理解」與「共鳴」的渴望。

當一個靈魂,感到全世界都與他為敵時,任何一個,願意傾聽他的,溫柔的聲音,都可能成為致命的毒藥。

金妮·衛斯理,那個羞澀的,一直活在哥哥們光環下的,渴望被看見的小女孩,就是第一個,飲下這杯毒藥的,犧牲品。

她將自己所有的不安,所有的恐懼,所有的祕密,都傾倒進了那本日記裡。

而那個溫柔的「湯姆」
則一點一點地,吸食著她的靈魂,佔據著她的身體,操控著她,去打開密室,去釋放那隻蛇妖。

當妙麗,那個永遠比所有人都,先一步看見真相的女孩,也被石化時,她手中緊緊攥著的,那張從書中撕下的,關於「蛇妖」的紙頁,成了最後的線索。

蛇妖(Basilisk)。

巨蛇之王。

生於雞蛋,由蟾蜍孵化。它的凝視,可以直接致人死地。它的毒牙,銳利無比。

而它,一直在城堡的管道中,穿行。

那只有哈利,才能聽見的,冰冷的嘶語,就是牠的聲音。

一切,都指向了那個被遺忘的,哭泣的幽靈。

愛哭鬼麥朵。

五十年前,她就是死在蛇妖的凝視之下。而她死去的那個盥洗室,就是密室的入口。

當哈利與榮恩,終於解開了謎題,當他們,發現金妮,被帶進了密室時,
他們知道,這不再是一場,可以等待老師來解決的,校園危機。

這是他們的戰爭。

吉德羅·洛哈,那個用別人的英勇事蹟,來裝點自己虛假人生的騙子,在關鍵時刻,露出了他膽小鬼的本質。

他試圖消除哈利與榮恩的記憶,但那根失靈的魔杖,再一次,將咒語,反彈到了他自己身上。

他成了一個,失去了所有記憶的,天真的傻瓜。

這是一個多麼諷刺的,詩意的懲罰。

一個一生都在盜取別人記憶的人,
最終,也失去了一切,屬於自己的記憶。

在那個幽深、濕冷的,由巨大蛇骨構成的密室裡,哈利見到了湯姆·瑞斗。

不再是日記中,那個模糊的,友善的影子。

而是一個,由記憶,所凝聚成的,真實的形體。

他不再偽裝。

他用金妮那支失落的魔杖,在空中,寫下了自己的全名:

TOM MARVOLO RIDDLE

然後,字母,重新排列組合。

I AM LORD VOLDEMORT

真相,在此刻,昭然若揭。

那個溫柔的,傾聽的,善解人意的「朋友」,就是那個,殺害了他父母,毀掉了他童年的,最大的敵人,年輕時的樣貌。

佛地魔,不是一個天生的,青面獠牙的怪物。

他曾經是一個,英俊的,有才華的,極具魅力的,霍格華茲的學生。

而邪惡,也正是在這副,最具有欺騙性的,完美的面孔之下,悄然滋長。

他向哈利,炫耀著自己的血統,他是史萊哲林,最偉大的後裔。

他嘲笑著哈利那「平庸的」,出身於麻瓜家庭的母親,如何用一種,他無法理解的「愛」,保護了他。

蛇妖,在他的命令下,從巨大的薩拉札·史萊哲林雕像的口中,滑行而出。

那雙巨大的,黃色的,足以致人死地的眼睛,在黑暗中,亮了起來。

那一刻,哈利是絕望的。

他只有一根魔杖,與他那份,或許並不比佛地魔,高貴多少的,爬說語天賦。

然而,就在此刻,一陣悠揚的歌聲,迴盪在密室之中。

佛客使,鄧不利多的鳳凰,如一團燃燒的火焰,飛入了這片黑暗。

牠帶來了那頂,破舊的分類帽。

「我們的選擇,遠比我們的能力,更能顯示我們的真貌。」

鄧不利多的話,在哈利耳邊響起。

當他,將手伸進那頂分類帽,他觸碰到的,不是柔軟的布料。

而是一柄,鑲嵌著巨大紅寶石的,銀色的,

葛萊芬多寶劍。

那一刻,他不再是那個,懷疑自己出身的,迷茫的男孩。

他是高錐客·葛萊芬多,真正的傳人。

因為,只有一個真正的葛萊芬多,才能在需要的時候,從帽子裡,抽出這把寶劍。

之後的戰鬥,是一場,關於信念與勇氣的,原始的搏鬥。

佛客使,用牠尖銳的鳥喙,啄瞎了蛇妖的眼睛,剝奪了牠最致命的武器。

而哈利,在那巨大的,盤旋的蛇影之下,將那柄千年的寶劍,深深地,刺入了蛇妖的頭顱。

蛇妖的毒牙,也同時,刺進了他的手臂。

毒液,迅速地,在他的血管裡蔓延。

死亡,近在咫尺。

然而,鳳凰的眼淚,滴落在他那,被毒牙貫穿的傷口上。

那眼淚,擁有著,最强大的,治癒的力量。

它洗去了蛇妖的劇毒,也洗去了哈利心中,對於死亡的恐懼。

他用那枚,從手臂上,拔下的,沾滿了劇毒的蛇妖毒牙,狠狠地,刺向了那本,承載了佛地魔十六歲記憶的,日記。

墨水,如黑色的血液,從書頁中,噴湧而出。

湯姆·瑞斗那,
由記憶構成的身體,在一陣痛苦的尖叫中,化作了光影,徹底消散。

用邪惡本身,來摧毀邪惡。

用蛇妖的毒,來摧毀,那個創造了蛇妖的,邪惡的靈魂。

這是一個完美的,輪迴。

當一切塵埃落定,當金妮醒來,當鄧不利多,揭開了所有真相時,哈利心中,最後的那個結,也終於解開。

那把劍,之所以會出現,是因為哈利,在最絕望的時刻,展現了,對鄧不利多,毫不動搖的,「忠誠」。

而他之所以會爬說語,是因為,在他還是個嬰兒時,佛地魔,在試圖殺死他的那一刻,也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,轉移到了他的身上。

那道閃電狀的疤痕,不僅僅是一道傷疤。

它是一個連結。

一個,他與他最大的敵人之間,無法被切斷的,宿命的連結。

故事的最後,是一連串的,解放。

海格,從阿茲卡班監獄,被無罪釋放。

當他,回到那燈火通明的大餐廳時,那經久不息的掌聲,是對他那份,被誤解的善良的,最溫暖的平反。

而被石化的學生們,在魔蘋果藥劑的幫助下,也一一甦醒。

妙麗,從病床上,飛奔而出,緊緊地,擁抱著她的朋友們。

那一刻,所有的語言,都是多餘的。

而多比,那個卑微的,勇敢的家庭小精靈,也在哈利的巧妙設計下,從魯休思·馬份的手中,獲得了一隻襪子。

獲得了,自由。

「你害我失去了僕人。」

馬份先生的聲音,充滿了怨毒。

而多比,那個曾經連直視主人,都會恐懼得發抖的小精靈,此刻,卻勇敢地,擋在了哈利的面前。

「不准碰哈利波特先生!」

他用那,剛剛被解放的,小小的身體,守護著他的,解放者。

那一刻,他的身上,爆發出的,是比任何純種巫師,都更為高貴的,光芒。

家,再一次,安全了。

但每一個人的心中,都留下了一道,看不見的傷痕。

他們知道了,最可怕的怪獸,並非藏在城堡的密室裡。

而是藏在,那些古老的,充滿了偏見的,誘人的,記憶之中。

藏在,每一個靈魂,對於「我是誰」的,永恆的,叩問之中。